2015年9月23日 星期三

歷史是時光的旅程(三)史家論述片段,引導思考想像



     中國採行現代教育的初年,談到如何教歷史,就會舉出五個W,要學生記住。是哪五個W呢?就是何時(When)、何地(Where)、何人(Who)、何事(What)與何故(Why)。也就是說,學生只要記住某一年,在什麼地方,由那些人或哪一個人,做了什麼事,為什麼會做這件事,就是學到了歷史。過了一段時間,大家覺得教歷史不能只談過去的某「事」,還要談點這件事的影響與意義,於是,學生讀歷史,要記得的「重大事件」,包括哪些人在什麼地方,由於什麼原因發生此事,經過的大致情形如何,結果如何,造成怎樣的影響,我們可以給予怎樣的解釋與評價,也就是意義何在。後一種教學概念當然稍為進步一些,其實與前一種很接近,都是要學生記得過去發生過的事情,以及教科書上的標準解釋。這樣的學習,今天看來,主要缺點有三:一是與培養學生的能力無關,二是與學生自己的生活很遙遠,二是沒有什麼趣味可言。於是,歷史就成為一門為了考試,死記硬背些沒什麼意思的東西,考過即忘的課程。
     古人讀歷史,童蒙時期也是死背,朝代、人名非要記住不可,至於是否瞭解,以後再說。成年之後,想要多點歷史知識的讀書人,就會抱著四史、《通鑑》之類的史書,一遍遍地讀。兩司馬、班固、范曄、陳壽、顏師古、裴松之、胡三省等大史家的學識功力、書寫手法以及卓識高見、深情厚意等,都會讓讀書人欽佩、感動,書中所述,也就難以忘懷。清末以前,中國史上的傑出能臣,他們之所以在事功上有所表現,閱讀史籍,將前人的智慧,化成自身的能力,應該也是重因素之一。

略談五代宋初君臣關於讀書的記載


 
宋興之後約七十年,士大夫的自覺開啟了新的時代精神,歷史上的宋代才算真正出現。這是錢穆在《國史大網》中的著名論斷,也是今天講述中國歷史,經常援引的重要觀念,談及「唐宋變革」時,特別擲地有聲。錢先生此書限於體例,不可能就宋初部分再加深究,此後學者對於太祖、太宗的研究,多能指出其間之不同。其中一項,太祖之時,仍屬「國初好武,人不悅學」,於文化之促進,殊少貢獻;而太宗之時,則由於科舉取士人數大增,進士及第所任之職務亦較前為優,以致士子向學,文風趨盛。其時情況如何,不妨從「讀書」觀點略作描述。
     我們不妨再向前追溯,五代之時,情況如何。「五代之亂極矣,傳所謂『天地閉,賢人隱』之時歟!」[1]這句歐陽修的名言,是讀史者所熟知,也無異議;但大家都知道,整個時代的五十幾年,是無法用一句話全然概括。歐陽修著史,於春秋筆法之外,也記了不少官員好讀書、喜談論的事,儘管零零散散,却不能視為毫無意義。五代之時,民間的文化教育活動,不論見於書院、佛寺、道觀等,影響宋初甚巨,論者已多,玆不再贅述,朝廷官員的「文化」表現,或許亦是宋代初期,乃至於宋代中期學術文化的淵源之一,或亦值得稍作探討。